鲜血浸染了大地,枯萎的数目扎根在荒芜的土地之上。战争的火焰熊熊燃烧,无数人痛苦哀嚎,如人间炼狱。
这是楚空澈想象中的云州内围。
但是——
他百般无聊地坐在前台,眼神空洞地望着街边脸上洋溢着欢乐笑容的行人。
“好无聊。”
他发出一声长叹,将这些日子的郁闷一口气发泄出去。
一切与他想象的完全不同,交了入城税后他居然真的安全通过,而城内一片祥和,与那群土匪所说的完全相反。
他再次自我抱怨道:“这样一来,我开这种店的意义不就没有了嘛!”
虽然云州内围如此繁华宁静,但楚空澈的店门外却是门可罗雀。连续几日下来,连一个客人都没有上门过。
一旁的晴儿轻瞥他一眼,出言嘲讽道:“谁让你开棺材店的?我看,这种情况还要持续很久。”
“可是这云州不是匪乱严重吗?谁能想到这内围和外边完全是两个世界!”
他一脸颓废地躺在椅子上,喃喃自语道:“这么安宁我还造什么反呀,干脆回家种地好了。”
他目光瞥见正对面正在擦着窗户的少女,顺势招了招手,道:“巧巧啊,你过来一下。”
巧巧放下手中的抹布,连忙跑到前台,道:“少爷有什么事情吗?”
楚空澈指了指店外,道:“云州内围这么安宁,你当时为什么不拿着那十两银子进来?”
巧巧一脸疑惑地看着楚空澈,道:“可是少爷,十两银子只能够一个人进来。而且,少爷现在觉得安宁是因为兜里有钱啊。”
楚空澈神色一滞,感情是他钱没给够?至于巧巧的后一句话,放在神都也是一样的吧?
不过,还是觉得有些怪怪的。
楚空澈望着街边人脸上挂着的笑容,微微眯起双眼。
既然那位云州知府有能力把云州治理成这样,那为何还要把云州分为外围和内围?而且,云州的匪乱可是出了名的,前年他还听说云州的匪乱严重了不少。总不可能云州那“远近闻名”的匪乱,就在短短几个月内,一下子就消失了吧?
等等!
他心中一动,对巧巧问道:“云州被分为外围和内围是什么时候的事情?”
巧巧虽然不知道楚空澈为何会这么问,但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道:“大概是五个月前的事情吧。”
五个月前?
他仿佛抓住了什么重点,眼前顿时一亮,道:“之前的云州是不是和现在的外围一样。”
“嗯,但还要严重一些。”
楚空澈转而将目光看向一旁正喝着茶水的晴儿,道:“你怎么看?”
晴儿慢悠悠将茶杯放下,道:“我的关注点在那突然出现的白莲教身上。”
楚空澈眉头轻挑,道:“你之前不知道?”
晴儿摇了摇头,道:“从云州传来的情报,都是讲匪乱如何严重的。至于这白莲教一事,从未有上报过。”
楚空澈微微眯起双眼,轻笑一声,道:“看来我们这位知府大人似乎藏了不少的秘密。”
连从云州逃出来的土匪都知道白莲教一事,那么作为土皇帝的云州知府,又怎么可能不知道白莲教的存在?
事情,似乎开始变得有趣起来了。
这一日照常过着,等外边天黑,楚空澈便让巧巧准备打烊的事情。
正当巧巧收拾好东西,准备关上店门的时候,突然有只手伸过来阻止了她。
她抬起头看着站在自己面前装扮奇异的男人,他约莫三十岁左右的样子,面色苍白的有点吓人。明明外边没有下雨,却举着一把黑雨伞,他身上的衣着,更是从头到脚一片漆黑。
多年的经历让巧巧顿时心生警惕,道:“请问有什么事情吗?”
男人的眼珠子机械地转着,他的脸上露出僵硬的笑容,道:“小姑娘,请问你店家可在?”
坐在前台的楚空澈早已注意到了那个装扮奇异的男人,他脸上露出热情的笑容,道:“这位客人,你是来买棺材的吗?”
男人神色一愣,摇了摇头,道:“不是……”
“巧巧,关门。”
“等一下!”
男人再次阻止了要关门的巧巧,直接闯入店里。他就这么举着雨伞,对着楚空澈微微鞠躬,道:“在下是白莲教的分坛坛主。”
楚空澈目光微变,没想到自己心心念着的白莲教,居然自己找上门来了!
男人挺直腰板,神色庄严地对楚空澈说道:“我教宣扬众生平等,人人皆可长生不老。不知店家可有意入我教?”
楚空澈脸上露出玩味的笑容,道:“你堂堂一个分坛坛主,亲自来给我传教?”
男人面色一僵,尬笑道:“我这是新设的分坛,手底下还没什么人。”
“那么,你为什么选我?”
“因为你开的是棺材店。”
“棺材店又怎么了?”
“棺材,代表着死亡。”男人神兮兮地看着楚空澈,“我能看得出来,你开这家棺材店的原因,是因为你心中在畏惧着死亡。就凭这一点,我就敢断言你与我教有缘!”
楚空澈忍住上扬的嘴角,开棺材店就是在畏惧着死亡,什么鬼逻辑?现在的邪教,为了拉人入伙都在睁眼说瞎话了吗?
他笑眯眯地看着男人,道:“那你有没有想过一种可能?”
“什么可能?”
“我开棺材店的原因,其实是因为我代表着死亡。”
男人神色一愣,随后笑道:“店家你可真会开玩笑,一个大活人,又怎么能代表着死亡?”
楚空澈笑了笑,示意男人继续说。男人轻咳几声,道:“我教有起死回生之术……”
“那你能表演一个给我看看吗?”
男人目光一愣,面色不悦道:“这等神术岂是能随意展示的?”
楚空澈目光玩味地看着他,道:“那你凭什么证明你教有起死回生之术?”
“只要店家你入教,日后定有机会看到。”
“你不先证明我凭什么入教?”
男人听了直摇头,叹息道:“我本以为店家你是与我教有缘之人,但没想到店家你如此冥顽不灵!”
楚空澈笑了笑,道:“其实,我也会起死回生之术。你若不信,死一次让我证明一下好了。”
男人眉头一皱,不悦道:“店家你可休要乱说话,这起死回生之术,只有我教才有。”
楚空澈慢悠悠地喝上一口茶水,缓缓开口说道:“据我所知,唯有第一阶梯的生命序列神术师才具备起死回生之术。莫非你家教主,是第一阶梯的生命序列神术师?”
谁知男人一脸鄙夷地说道:“无知小辈,这天底下,可不止生命序列的神术师具有起死回生之术!”
楚空澈眉头一皱,道:“你是说死亡序列?但死亡序列历来只有武朝皇室才拥有,莫非你家教主是武朝皇室遗留的血脉?”
“呵,武朝皇室?他们的死亡神术,也不过是被我家教主赐予的!”
“你是说……”
“不错,我家教主,乃是死亡之神的转世!”
楚空澈目光古怪地看着眼前一脸骄傲的男人,本以为这白莲教会和叶瑶有什么牵扯,但现在看来,这纯纯就是个传销组织啊!
男人轻瞥楚空澈一眼,道:“听你是说武朝皇室,并非武朝余孽。想来,你心中是向往着前朝的吧?不过你可要记住,这武朝皇室,也不过是我家教主养的一条狗罢了!”
“噗嗤!”
一旁的晴儿突然忍不住笑出了声,男人目光不悦地看着她,自己明明在说很严肃的话题,这个女人笑什么?
他正要开口说话,突然打了一个冷颤。男人一脸疑惑地望了望四周,这屋内的气温,怎么突然就降低了?
“你说……武朝皇室是你家教主养的狗?”
“不错。”
男人重新看向楚空澈,入眼却是一抹血红。
双瞳化为血色的楚空澈玩味地看着男人,道:“可以请你再说一遍吗?”
男人冷哼一声,道:“带个美瞳就以为自己是武朝皇室了?呵呵,这种骗人的招数我可用……见多了!”
楚空澈一脸错愕地看着男人,他脸上的表情不似作假,这家伙莫非脑子有点问题?
他面露古怪之色,叹道:“琉璃。”
长枪无声无息地穿透了男人的胸膛,一道气血之力瞬息通过长枪侵入他的身体,在男人还未反应过来时,便结束了他的生命。
楚空澈面无表情地看着地上男人的尸体,低沉着声音说道:“站起来。”
一根黑色的触手破虚空而出,侵入男人的体内,如同一只手掌,去捏动那颗已经停止的心脏。
男人睁开了双眼。
他一脸茫然地从地上坐起来,愣愣地看着四周,脑子花费了好大的力气,才想起之前的事情。
他已经死过了。
意识到这一点的男人冷汗直冒不停,他神色惊恐地看着眼前的楚空澈,张了张嘴,却发不出声音。
楚空澈微微一笑,指了指门外,道:“你是要继续传教还是滚?”
男人慌不择路地跑出店,不知跑了多久,直到身体感受到深深的疲倦,才气喘吁吁地停了下来。
他身体颤抖不止,低头看着胸前破碎的衣服,那是之前被长枪穿透所留。
他欲哭无泪,自己就是出来传个教,怎么就碰上正主了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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